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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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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5 章

畫卷上的將軍是誰?

謝行之聞言面色微變, 一些不好的回憶湧了上來。

謝行之斂眉,順著月吟的視線望過去。

他幾日前才將這畫卷展開的,卷上所畫的將軍驍勇善戰, 氣吞萬裏如虎。

誠然, 畫如其人。

只不過遇到奸佞,受了汙名;又遇到德行有虧的君主, 毀了良緣。

本該名垂青史的一生,也沒了。

謝行之憤恨又無奈, 但並不會因為月吟提了他心裏的這根刺, 而遷怒於她。

謝行之眉眼沈了幾分, 不願提及, “畫卷上的將軍已經不在人世了, 我隨手畫的,留個念想。”

月吟愕然, 意識到問了不該問的,忙閉了嘴巴。

見謝行之面色不佳, 連帶著周遭的氣息都沈降了下來, 月吟更是將好奇和疑問都壓了下去,她凝著畫卷上那威風凜凜的身影, 緩緩將眼睛瞇了起來。

月吟眼睛虛虛看著那身影, 就這樣凝看了良久,她又把眼睛閉上,腦海中是爹爹的模樣。

須臾後,月吟搖了搖頭。

不是, 畫上的將軍模樣與爹爹有細微相似, 神似卻又不是。

爹爹的眼神才沒有這般淩厲。

爹爹看娘親和她時,眼睛裏永遠都是含了笑的, 沒有絲毫淩厲之色。

想必是今日她哭了,謝行之給她買來糖葫蘆,就像小時候爹爹買來糖葫蘆哄她一樣,她也由此想到了爹爹,所以在看見畫卷上有幾分神似的人後,腦中第一反應就是爹爹。

是她想太多,把牽強的事情當了真。

月吟抿了抿唇,將心緒都收斂好。她慢慢睜開眼睛,卻見謝行之正垂眸看著她。

一雙烏黑澄澈、帶著冷峻和貴氣的丹鳳眼眸正凝著她看,不知看了她多久。

四目相對,月吟心臟驟然一緊,下意識屏住呼吸,握住紫毫筆桿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。她慌慌忙忙低頭,避開那讓她心怦怦亂跳的雙眸,謝行之那雙眸子,仿佛能將她看穿一樣。

“適才在想什麽?”

謝行之沈金玉石般的聲音響起,打破書房的靜謐。

月吟抿唇,搖頭道:“不告訴大表哥。”

爹爹曾經說過,不能讓陌生人知道他們一家三口的存在,會招來殺身之禍的。

月吟放下t紫毫筆,取來一小匙清水滴在硯臺上,拿著徽墨條沾濕,在硯臺上緩緩磨圈。

謝行之按住她磨墨的手,“我來。”

月吟手背仿佛被燙了一下,在他的抓握中點頭,客套道:“有勞大表哥了。”

便就是這一客套,謝行之不悅地斂了斂眉,他手掌稍稍一松,她手逃似得從他掌下溜走,避之若浼。

立在書案前,謝行之下頜緊繃,一手托著衣袖,一手拿著墨條慢條斯理地磨墨。待硯臺中的墨汁夠了,他停了動作,雙手負後。

月吟重新握住紫毫筆,柔軟的筆鋒蘸了蘸墨汁,卻在落字時,有了遲疑。

柳葉彎眉擰了擰,月吟提筆懸在半空,似在思索。漸漸地,墨汁匯聚在筆鋒,滴落再幹凈的宣紙上。

月吟放下紫毫筆,將滴了墨汁的宣紙拿開,揉成一團。

謝行之按住她手腕,從她手中拿出那團揉皺的紙,冷聲說道:“是記不起來,還是不想寫?”

大有逼問的意味。

“算了,都過去那麽久了,不想再去想。”

月吟低頭,被謝行之按住的手蜷了蜷長指,心裏卻擔心這次沒有順他的意,他會不會又懲罰她。

倘若是要罰的話,要如何罰?

是罰嘴巴,還是罰手,還是……

月吟害怕地咬了咬唇,微微岔開的雙膝逐漸並攏,並緊。

在良久的靜默中,謝行之松手,手掌輕輕揉了揉她發頂,溫聲道:“不寫便不寫吧,也莫去想了。”

沒有預料到的動怒,反而是謝行之溫聲細語的話,月吟愕然,發頂被他輕輕揉著,有些舒服。

月吟臉頰微燙,忽然不好意思,不動聲色地將頭埋低了些。

謝行之輕輕一笑,皓白長指穿過她半披的烏發,離開了。

“不想寫那些名字,便寫表妹的名。”

謝行之拂開皺成團的宣紙,將筆托靜放的紫毫筆拿起,放到月吟掌中。

月吟握住纖細筆桿,她想了想,坦白那日跟謝行之提過她名字是哪兩個字,他明明都知道如何寫了。

月吟低頭,提筆落字。

須臾後,在謝行之的註視下,月吟兩字出現在幹凈的宣紙上,字跡娟秀,一如她整個人一樣。

連素白的宣紙都好看了幾分。

他唇微微上揚,目光落在那兩字上。

“寫好了。”

月吟唇彎了彎,擡頭說道。

日光照下,他眼裏落了明光碎玉。

“月、吟。”謝行之偏頭看她,低喃出聲,她的名字在舌.尖輾轉,好似水波在心間蕩漾,慢慢漾開,生出異樣的情愫。

“表妹的字跡娟秀清麗,甚好。”

月吟看了眼紙上的字,淺笑道:“姐姐也這樣說。”

“在柳家那會兒,還是姐姐一筆一畫糾正我的筆順,教我寫字。”

提到柳婉星,月吟仿佛回到了年幼時和柳婉星玩鬧的日子,她眉眼含笑,整個人都放松開朗了。

“一筆一畫,寫字。”

立在書案邊的謝行之低喃道,眼眸沈了沈,凝著她執筆的手,若有所思。

謝行之手搭在扶椅上,長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了敲。

驀地,謝行之抱起月吟,她嚇了一跳,手中的筆落下,在宣紙上濺起幾滴小小的墨點。

眨眼間的功夫,扶椅上坐著的人換成了謝行之,而月吟被他抱著側坐在膝上。

謝行之一手挽著她纖細的腰肢,右手握住她執筆的手。兩人隔得近,謝行之一低頭,下頜便能碰都她頭頂細碎的發,酥酥//癢癢的,一呼一吸間尚能聞到她發間擦的頭油,淡淡的桂花味。

然而此刻月吟腦中一片空白,心緊到了嗓子眼,聲音緊得如拉滿的弓,“大表哥,放我下去。”

書房的門沒關,倘若外面有仆人經過,稍稍往裏面探了探,便能看見親密的兩人,月吟不敢去想被撞破的局面。

她背對著書房門口,總感覺等下有人仆人會從門口經過,一根弦緊緊繃著。

謝行之置若罔聞,挽住她腰肢的手沒有松懈,反而緊緊桎梏著,淡聲說道:“我教表妹寫一遍。”

月吟怕得緊,握筆的手變得僵硬,嬌怯道:“會被人看見。”

“這是鷲梧院,不是表妹的皎月閣,沒我的吩咐,誰敢靠近書房?”謝行之低頭,輕輕蹭了蹭她滲出薄汗的額頭,似在安撫,“表妹這膽子時大時小,讓人琢磨不透。”

見她著實是怕了,謝行之聲音放低了些,安撫道:“別怕,不會被看見的,仆人們不敢靠近。”

謝行之帶著月吟的手,在宣紙一筆一畫寫字,動作極慢,仿佛是在教剛識字的小孩,耐心十足。

起初月吟還警惕著書房外的動靜,但外面一絲腳步聲都沒有,隨著兩個字漸漸寫成,她心也慢慢放松。

字跡與最開始的兩字不同,行雲流水間多了幾分豪邁。

謝行之仿佛是寫上//癮了,握著她手去硯臺蘸墨,帶著她又在宣紙上寫同樣的兩字。

金燦燦的光線照入屋中,扶椅上兩人相擁的影子印在地上。影子斜斜的,高大的身影將嬌小的影子擁在懷裏,只露.出兩個湊近的腦袋,狀似親昵,如一對耳鬢廝磨的小夫妻。

大半張宣紙都寫滿了“月吟”兩字,月吟本人看了都有些楞神,她頓了一下,有些分不清這兩個字究竟是不是這樣寫的。

“怎了?”

謝行之察覺到她的異樣,低聲問道。

月吟斂了斂眉,有了一絲小情緒,嬌嗔道:“都寫了大半張宣紙了。”

她甩了甩有些酸的手腕,“我都快分不清自己的名字了。”

謝行之輕笑,揉了揉她腕骨。她手腕纖細白皙,兩指相扣後還餘了一個指節,即便是不用力,也能感觸到她的腕骨。

“那便換一換。”

謝行之揉了一陣她手腕,帶著她握筆的手在宣紙另一邊寫字。

謝澄,而非他的表字。

月吟和謝澄,兩個不同的名字鋪在宣紙上。

明明是四個極其平常的字,卻讓月吟看著看著,臉慢慢紅了起來。她目光從字上挪開,明是想躲開那個名字,卻在紫毫筆筆桿上看見了謝行之的名字。

月吟想起,筆桿上謝行之的名字和他的表字還是她親自刻上去的。

如今她正握筆,被他帶著,一筆一畫寫下兩人的名字。霎時間,月吟心跳如擂,不可名狀的悸動湧了上來。

彼時,謝行之沒寫字了,帶著她握住的紫毫筆在那幾團墨點上勾勾畫畫。

俄頃,一枝栩栩如生的梅花躍然紙上,給滿是字的宣紙添了幾分生機。

紫毫筆被靜放在筆托上,謝行之攬住她腰,拿捏這力道給她揉著手腕。揉著揉著,看見她含笑的眼眸,他嗓子下意識咽了咽。

倏地,謝行之毫無征兆地吻上她唇,月吟正凝看那花那字,被嚇了一跳,張唇欲喊,卻被他趁機輕咬住下.唇。

舌掠過齒,哺了一片柔軟,將淺淺的低//吟聲沒入唇腔。

謝行之揉她細腕的手,不知不覺間放到她後腦勺。

大掌扣住她後頸,把人帶得更近。

口//津相換,謝行之似乎是想把所有的氣息都送到她唇腔,月吟只覺昏天黑地,怎也推搡不開。

“世子,午飯已經備好。”

正德的聲音突然從書房外面傳來,月吟嚇得三魂不見七魄,也不知哪來的大力氣,推開了謝行之的肩頭,提心吊膽地從他膝上下來。

月吟驚慌地朝書房門口看去,並沒有看見正德,她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“大表哥,我先出去了。”

月吟緊緊抿著唇瓣,逃似地從書案另一邊離開,慌慌張張出了書房。

謝行之慵懶地靠著椅背,直到那一截裙擺徹底離開房門,他才緩緩勾唇。

他輕輕咋舌,似乎是意猶未盡,懷中仍有她的馨香。

末了,他拿宣紙蓋住滿是兩人名字的紙張,眼眸終歸清明。

“正德。”

謝行之驀地出聲,雙眸在頃刻間泛起寒光。

正德聞聲而入。

謝行之長指敲著書案,陣陣“咚咚”聲讓人心裏一緊。

“我要一份名單。”

謝行之厲聲命令道:“揚州那邊,凡是欺辱過月吟的人,列一份名單出來。”

言罷,謝行之起身,拂袖而去,衣袂掠過間帶著股寒氣,正德下意識屏住呼吸,大氣也不敢出。

*

自從謝漪瀾那日請安時一提,月吟進出鷲梧院都名正言順了,不用擔心被下人傳閑言碎語。

月吟既高興,也不高興。

每日和謝行之一起用飯,她都提心吊膽,尤其是傍晚時用晚飯,t生怕就被謝行之一並當飯菜給拆之入腹。

月吟如坐針氈,只想快些吃吃完回皎月閣,可謝行之像是知悉她的想法,一個勁往她碗碟裏夾菜。

月吟看著碗碟裏的雞鴨魚肉,愁眉苦臉,向他投去央求的目光,“大表哥,我吃不下,太多了。”

謝行之斂眉,“又太多了,這個吃不下,那個也吃不下。”

月吟握住筷箸的手驀然一緊,耳尖微紅,眼眸染了羞色。

謝行之看了眼她纖薄的身量,“給表妹養身子有段日子了,還不見漲。”

月吟頗疑,不是這兩日才與他一起用飯的嗎?

怎成了有段時間?

謝行之盛了碗湯,放碗碟旁邊,“碗碟裏的肉吃完,再喝碗湯。”

“哦。”

月吟雪白香腮鼓了鼓,悶頭吃菜,也沒再說吃不下,不想吃這類的話。

月吟夾了塊去了刺的魚肉,小口吃著。

她以往很少吃魚,因為嫌刺多,每次吃都要很小心,才不會被刺卡住喉嚨。

而碗碟裏的魚肉,謝行之已經把大刺小刺都挑幹凈了,她吃著安心。

月吟唇角下意識彎了彎,感覺今日的糖醋魚糖好像比往日放多了些,也好吃許多。

喝完最後一口湯,月吟放下湯碗,乖巧道:“大表哥,我吃完了。”

她漱完口擦了擦唇,唇齒間都是淡淡的花香。

她看向也已經放下碗筷,正慢條斯理漱口的謝行之,眨了眨眼睛,試探性問道:“大表哥,我回去了?”

謝行之頷首,沒有多言,放她離開了。

月吟離開鷲梧院時,有種不真切的感覺,不敢相信謝行之竟這麽爽快地放她回皎月閣。

約莫半個時辰後,正德從外面匆匆進屋,在謝行之耳邊低語稟告。

謝行之眉色斂了斂,低聲道:“慈霞寺?消息可靠?”

正德點頭,十分肯定,“世子放心,確認了的,就是城北外的慈霞寺。有人看見疑犯近日在慈霞寺外出沒,上午都會去上香。”

謝行之:“明日帶上一隊人,隨我去慈霞寺。”

前陣子發生了樁命案,案情剛明朗起來,疑犯便消失了,想來是畏罪潛逃。

===

翌日。

謝漪瀾挽著月吟離開定遠侯府,一前一後上了馬車。

謝漪瀾的馬車雖不如謝行之的寬敞,但布置得極好看,軟墊的顏色和窗幔顏色相配,溫馨舒適,小杌幾上的熏香是清幽的花香。銅獸小香爐旁還放了個冰鑒,冰鎮了些果子,待熱的時候吃。

“表姐今日怎麽想著去慈霞寺拜拜?”

謝漪瀾扇了扇團扇,道:“昨兒上午表妹出府去了,我就一個人去了宣平侯府找佳茹聊天。她說我前段時間是運氣不好,犯沖,等過幾月就順了。”

“我想也是,不然也不會遇到陳世平。我和表妹都是陳世平耽誤了些時候,真是晦氣!”謝漪瀾說著又想罵幾句那姓陳的。

“我昨兒下午回來看了看日子,今日適合祈福,便想著帶上表妹一起去寺廟。表妹不是京城人士,不知道慈霞寺。這慈霞寺求姻緣很靈,我們去拜一拜,去去晦氣。”

月吟倒是樂意跟謝漪瀾去慈霞寺,如此一來今日就不用和謝行之一起用飯了。

每次謝行之都給她夾很多很多菜,不把這些菜吃完,還不讓她回去。

馬車一路西行,往城北的方向去。

山路崎嶇,顛簸了好一陣才抵達慈霞寺附近。

慈霞寺外有臺階,馬車駛不進來,便停在了牌坊處。此刻正是下午,日頭最盛的時候,但寺廟坐落在綠蔭環繞中,倒也不算熱,偶爾有山風吹來,涼爽愜意。

慈霞寺香火鼎盛,即便是下午,禮佛祈福的香客絡繹不絕。

謝漪瀾和月吟先去主殿燒了香,而後才去姻緣殿求姻緣。

謝漪瀾對著月老像拜了又拜,只求尋個聽她話的有緣人,攜手共餘生。

月吟不求姻緣,只求早日完成姐姐的遺願,然後把害姐姐的兇手繩之以法。

謝行之不管,她就自己等時機。

這廂,她都被謝漪瀾拉到姻緣殿了,不拜拜的話感覺對神佛不敬重,便在謝漪瀾起身後叩拜叩拜。

兩人各自抽支簽,拿了簽文離開姻緣殿。

謝漪瀾抽到了支中上簽,月吟抽到了上上簽。

謝漪瀾手指繞了繞紅綢緞,笑道:“看來表妹好事將近,你的良人很快就會出現。”

話音剛落,她又補充道:“也有可能是表妹的良人已經出現了,只是表妹不知道而已。”

謝漪瀾倒希望表妹的良人是哥哥。

月吟面子薄,被說的不好意思,“表妹莫打趣我了。”

她不求姻緣,想來這上上簽是暗示她所求之事很快就有好結果。

“走,咱去姻緣樹下系紅綢。”

謝漪瀾笑著拉月吟去圍滿了人的姻緣樹下。

謝漪瀾想把紅綢系得高高,正到處找合適的位置;月吟無所謂,伸手隨便系在了個枝頭。

兩人有說有笑,姻緣樹下的場景被高臺之上的人盡收眼底。

謝行之長身玉立,疏冷的眉眼因為看見了那抹婉麗嬌小的身影而有了暖意。

他今日來慈霞寺周邊捉人,而今疑犯已讓手下押回大理寺待細審。

疑犯已然落網,便不怕他跑。

既然都已經來了慈霞寺,謝行之順道來拜拜,他方才去了趟姻緣殿,抽到支上上簽。

甫一踏出姻緣殿,謝行之遠遠便看見被謝漪瀾挽住手臂的月吟。

謝行之負在身後的長指敲了敲腕骨,凝著姻緣樹下等謝漪瀾系好紅綢的月吟,平直的唇緩緩揚起一抹笑來。

她莫不是也來求兩人的姻緣?

月吟與謝漪瀾在寺廟小坐片刻,便離開了。

寺廟外有條長長的臺階,據說有一百二十階。兩人來時走這一百二十階臺階累得夠嗆,走走停停,如今下來輕松許多。

月吟和謝漪瀾有說有笑,眨眼間就到了臺階下的平道,這時兩邊的樹林中突然躥出幾名帶刀的蒙面黑衣人,直奔兩人來。

眾人嚇得面色大變,周圍的香客因黑衣人帶了刀,紛紛退後,不敢上前。

好好的怎就突然躥出了黑衣人?!

謝漪瀾臉都被嚇白了,但她是姐姐,應當保護妹妹,下意識將月吟護在身後,“表妹別怕。”

帶刀蒙面黑衣人朝兩人靠近,其中一人拿刀指了指謝漪瀾身後人,“她!”

其餘三名黑衣人聽他一聲令下,有了目標,紛紛將目光轉向月吟。

“表妹快跑!”

謝漪瀾喊出聲來的同時,泛著寒光的大刀朝月吟砍去,月吟臉色煞白,處於求生的本能往後閃躲。

謝漪瀾被黑衣人推倒在地。

場面驚險混亂。

月吟左閃右避,慌不擇路地往旁邊的樹林鉆,還沒逃到樹林那邊,肩膀便被黑衣人鉗住。她驚懼不已,一顆心怕得快跳了出來,於此同時她餘光看見正急急下臺階的謝行之。

他怎麽在慈霞寺?

月吟泛起疑惑,同時也忽然沒那麽怕了。

謝漪瀾磨破的掌心支起身子,心急之下嗓子都喊破音了,“哥哥快救表妹!”

謝行之赤手空拳和挾持了月吟的帶刀蒙面黑衣人打了起來,同時防備著其餘三名黑衣人。

三兩招便將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。

“撤!”

黑衣人見勢不對,扛了月吟往樹林跑。

謝行之斂眉,雙眸森冷。他從地上踢起掉落的刀,頃刻間,那刀砍向一名黑衣人後膝。

刀落那刻,那被砍傷的黑衣人握住後膝倒地。

“正德!”謝行之眉間染了寒意,“將人帶回去!再把四姑娘安全送回侯府。”

謝行之無暇顧及謝漪瀾,只知她沒傷到,如今他滿腦子都是月吟驚慌害怕的模樣。

向來沈穩冷靜的謝行之慌了心神,忙不疊追進樹林……

*

林間雜草叢生,荊棘也多,越往深出走,越稱不上路。

謝行之越是想快些追上去,荊棘和樹枝偏生與他作對,劃破他衣裳,劃傷他手背。

山林深處,謝行之終是看見了扛著月吟的黑衣人,那三人好像是分頭逃了。

黑衣人邊跑邊回頭望,發現快被追上了,便立即加快步子。

謝行之陰翳著一張臉,連續幾個空翻,躍到黑衣人前面,擋了他的去路。

黑衣人驚恐萬分,扛著人掉頭就跑。

謝行之面如修羅,追來時從地上拾起的刀,從後面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。

刀刃抵在脖間,黑衣人嚇得聲音都在發顫,“我放!我放人。”

黑衣人察覺冰寒的刀刃離脖子遠了,他倏地將肩上的月吟拋下,從山坡拋下,自己撒腿便跑。

以為這一招聲東擊西能逃走,哪知身後一把刀飛來,直穿胸膛。

於此同時,謝行之在月吟滾落山坡t的瞬間,伸手拉住了她,可他沒站穩,被向下的一股大力拉倒,與她一起往山坡下滾去。

在月吟惶恐的驚呼聲中,謝行之把她攬進懷裏,掌心護住她頭,盡可能把護住她身軀,不讓她在滾落時磕到碰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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